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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破窗》

1. 破窗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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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破窗》

文/里周

2025.1.2

chapter01

六月底的锦明,暑气正盛。昨夜下了场微乎其微的雨,聊胜于无。

窗帘没拉开,只留一条半个手掌宽的缝透进光来,蓝光飘渺影在床上。

七点半,闹钟响,仅响一声就被人给关上。

池黎眨了两下眼,从床上坐起来。她昨夜难得失眠,听雨打叶子的声音听到后半夜才将将睡去。这会儿起来,倒不觉得没精神。

四处张望,看见仍旧呼呼大睡的室友,池黎抓了把头发,轻手轻脚下床。然后洗漱出门。

临近期末考试周,图书馆成了她的常驻地。对于她这种平日不勤型选手,临阵磨枪大抵有些作用。

路上低处有水洼,能看见旁边一圈被蒸发的痕迹,三五片叶子飘在水里,是昨夜下过雨的留白。

池黎从旁经过,步伐匆匆,不过刚迈出几步又猛一个掉转方向,三步并作两步地回了宿舍楼。

重新开门进宿舍,险些和舍友薛初怡撞了个对脸。两人相看一眼,谁都没说话。毕竟性子合不来。

苏可星翻了个身,池黎看一眼,没醒。

薛初怡也看过去。

视线从那收回来,又和薛初怡对上一秒,池黎错身进屋,抄起自己桌面上的小电扇,放进包里走了,关门时听见从门缝里溜出来的一声“嘁”。

从那滩水旁再次经过,是十分钟以后。池黎低头给人回信息,然后措不及防地踩进水里。鞋底沾了片叶子,她没在意,径直去食堂。

食堂这会儿人不多,刚过八点,人潮已过了一波。

她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。

餐厅只此一层,房顶高高隆起,窗户有些偏西式拱门状的设计,一直漫到与房顶的交界处。有阳光透过大窗照进来,散在木制桌椅上,把餐盘里的小笼包照了个透亮。

她用筷子夹起一颗递进嘴里,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,目光透向窗外落在远处的行人身上。

一群人,其中几个抱着红彤彤的卷状物,大概是卷起来的条幅,刚才过来的路上也有看到。昨天临睡前,隐约记得苏可星说过今天下午有毕业生典礼,估计是为了这个做准备。

她看了几眼便不再看,脑子里继续默声复习昨天看过的艺术学概论。

餐盘将空的时候,有电话打进来,桌角的手机嗡嗡震动。

池黎不紧不慢把最后一颗小笼包送进嘴里,才瞟了眼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。

郭引贤。

有人餐毕,离开座位,餐盘被送回清洁箱时碰撞出声,响声清脆回荡在空荡的食堂。手机持续震动,在桌面上打着圈。

池黎终于撂了筷子,把手机捞过来,按下接听。

对面女士说起话来温润如水,但情绪上的起伏让她原本平淡的声音添了几分兴奋。

“是不是快放假了?”女人问。

池黎算了算日子,轻声回她:“差不多还有一周。”

“那等你暑假回来,咱们去凫江玩?”

类似于这种邀请,女人先前也提过,且不止一次两次。论玩,她总是有着比池黎更大的热情。

池黎想了想,没拒绝。

郭引贤高兴了,忘乎所以地说着自己的安排,无论是地点,酒店,还是餐点,购物,似乎一切早被安排的井井有条。

她说,池黎听,偶尔附和两声。

才刚八点多,空气中已然带了点燥热的影子。树上的蝉已醒,鸣的喧嚣。

手机扣在耳边,池黎耐心听着,目光却透过窗子落在不远处。

先是郁郁葱葱的树丛,往下飘到架在两根电线杆之间还未完全搭好的红色横幅,最后落在一个懒洋洋的人身上。

看见那人第一眼,池黎脑子里只蹦出来两个词。

热。

和装。

锦明今年的夏天热,特别特别热,热的她随身带着小电扇。

而那人却穿一件长袖连帽卫衣,并且套头穿,帽子整个扣在头上。

看见这副装扮,池黎不禁拧起了眉,光是看着就热的不行。

她稍稍往边上侧了侧身子,想知道这究竟是哪路大神,但屁股挪到最边上仍是看不清裹在衣服里的人什么模样,只能判断出是个男生,因为身形。

高高瘦瘦,肩平背阔,因为站的吊儿郎当所以略微显得有些驼背。浅灰色卫衣,后背上的图案张牙舞爪,下边搭一条同色系但深一个号的运动裤,裤口扎紧,露出一截劲瘦的脚踝,最下的鞋,价值不菲。

他双手插兜,微仰着脑袋,混不吝地指挥梯子上的人挂横幅。

池黎盯着那人看了许久,拧起的眉毛未放松丝毫。

脑子有点问题?

她想。

最后被电话里的声音唤回来。

“黎黎?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郭引贤问。

“下月月中。”她说。

从食堂出来是五分钟以后。

太阳变得更大,火气倾泻,池黎站在食堂门口的最上一节台阶上。

刚才那人早已不见了影子,眼前只剩红彤彤的横幅。

池黎抬头往上瞟一眼。

——世上本无浓烈的啤酒,只有弱不禁风的男人。(注)

啧。

和刚才那人一样。

吊儿郎当。

-

一连几天燥热难止,昨夜小雨如同隔靴搔痒,差一场暴雨将这场火气扑灭。

烈日高悬,蝉鸣如咒,树木灌丛掩映下的礼堂是一方难得清净的良地。

礼堂是阶梯式设计,后高前低,如同盆地。后门半开,散进来光,中央空调吱吱呀呀地吹着,温度还算适宜。

符霄窝在最后排的椅子里,单手托头,半阖着眼,没什么精气神。

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。

台上老头忘乎所以地讲话,时而婉转抒情,时而慷慨激昂。许是离别于今,感伤之情便额外多,叮嘱的话也滔滔不绝,背后的红色标题已然成了背景板。

随着最后一句“祝同学们毕业快乐,前程似锦”的惯用结束语,这场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毕业典礼终于画上了句点。

顷刻掌声如雷,又如雨点般密集,盘旋在头顶上空。

他在这片声音中转醒。

眼神迷离,揉了揉发酸的脖颈。

前排的人乌压压一片,站的站,坐的坐,瞬间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。

他无所谓地顶下腮,反正也要最后一个走,因为礼堂钥匙在他这。

受人之托,得留下来锁门。

人流量大,却只有一个门通行。水湍而峡谷窄,步伐被迫减缓。

有人从旁边过看见他,停下来上前搭话。

“嗳霄哥,上午干嘛去了,都没见着你。”

对方语气熟稔,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。

符霄懒懒地掀起眼皮,视线从他胸前一路向上,抬眼间扫到挂在脖子上的玉佛。他记性好,凭这项链坠子认出来对方是谁。

记得第一次见到那玉佛的时候,他还夸过不错。

“哎。”他故意叹口气,“被吴老头抓去干活了。”

说完,嘴角随意扯了个笑。

那人叹一句怪不得,又接着说:“今天这一散,以后见你可就难了。”

“想见就随时见呗。”符霄仰头回他的话,声线还是一如既往地沉。

等最后一人走完,符霄才尽职尽责地把门锁了,只不过刚走出去没两步,又被迫折返。

一个女生慌里慌张找到他,问他能不能给开门。他随口问了句怎么回事,那女生说是因为走得匆忙好像把手机丢在礼堂里边了。

符霄点了点脑袋,说行。

他这人吧,从小就有点正义感在骨子里,小学那会儿上学路上帮老奶奶搬个东西,都能光荣一整天。

陈观南因为这种事,从小到大没少揶揄他,说你学什么计算机啊,当年就应该考个警校,毕业出来肯定是护国卫家的一把好手。没准再早生些年,武松打虎都得叫上你。

符霄点点头,没皮没脸的顺着回一句:“你说的不是没道理,不过老虎我可不敢打,我可以在旁边帮武松大哥架上摄影机。”

陈观南无奈朝他竖个大拇指。

还是你牛。

慢慢悠悠,碾着步子回去,给人姑娘重新开门。

女孩进去找手机,他就倚在门框上等着。整个肩膀都靠着,浑身卸了力,像是没有骨头。

他昨晚上熬了半宿,今天还得参加毕业典礼,困得不行。

许是运气好,手机没丢,就在座位软垫上平平静静地躺着,等女孩来接。女孩动作快,收了东西就踩着台阶回来。

彼时,恰好抬眼,望见最高处的符霄。

他整个人都影在走廊窗子投进来的光里,周身一圈被点亮,发顶毛茸茸,腕上的表恰好把光反射到旁边的木门上。

女孩脚步被拖住,仰着脸呆呆望他,视线一时间错不开。

他浑身上下都懒。宽大的卫衣,简单的运动裤。没睡足让他眉毛微蹙,本就是眉压眼的长相,这会儿垂着眸子看脚下,多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
夏天的蝉继续鸣叫,和女孩的心跳声合奏。

符霄抬了下眼皮,视线移到顿在台阶上的女孩身上,懒懒的问:“找到了?”

隔着几节台阶的声音传到耳朵里,像是无际海边中某一颗海螺的回声,模糊又懒。

那一刻,心跳声环绕耳边,简直比窗外的蝉鸣的都喧嚣。

她强装镇定点点头,手指不自觉紧了几分。

“行。”

符霄从门框上起来,在门口给女孩空出地方。

他低头锁门的时候,女孩终于鼓起勇气。

“符霄。”女孩叫他,眼神坚定,“我是自动化二班的郝馨梦。从入学来就一直关注你,现在毕业了,能加你的微信吗?”

大门落锁,咔哒一声,符霄躬着的身子直起来。

六月的风在吹,透过窗子,拂着发。

风热,心也热。

空气在两人之间,流动又不流动,每一秒都牵着神经。

他没说话,女孩干脆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打开朝向他。

符霄小幅度地晃了下身子,目光淡淡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,插在裤兜里的手仍纹丝不动。

到这时候,他不得不怀疑这又是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这种事情他遇到过太多,或明显,或不明显,但都没什么意义,这种临别之际获得的联系方式最没有用,只是徒增念想罢了。

他这人通透,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没兴致绝不会伸手,更不会节外生枝。他抬了手,带出兜里的手机对着女孩晃了晃。

“没电了。”

三个字咬得清晰。

这理由让对方无法反驳。

但到底还是那副懒样子。

人是混不吝的,该有的教养却没少,走之前不忘对女孩祝贺一句毕业快乐。

-

阳光刺眼,逼着人陷落。

符霄大摇大摆地走在走廊上,全然忘了几分钟前的小插曲。

太阳毒辣,躲过树丛落在窗棂上欢雀跳舞,薄薄卫衣袖子掩盖下的手臂覆了层薄汗。

之前一直昏昏沉沉地待在礼堂里,空调徐徐吹,勉强管些用,这会儿出来一走,身上只觉得热。

比狂躁夏日里围炉煮茶还要热。

偏他身上还披着一件长袖卫衣。

符霄下意识撸起袖子,露出半截劲瘦的小臂,与之相伴的还有大片斑驳的红印子。

随他走动,隐约有丝丝细风撞在手臂上,却只限于手臂,效果有限。

从没觉得夏天会这么热。

真是该死。

他继续迈着大步,影子落在走廊地板上,险些跟不上。

礼堂外,蝉鸣声更甚,好像他们才是这个夏天的主导者,撒着计谋得逞的欢劲儿。

符霄到门口停了步子,站在最高一节的台阶上,背后是玻璃门大敞的礼堂。他右手虚虚插在卫衣兜里,步子一动不动,淡着眼落在来人身上。

陈观南正迈着步子来。

和符霄一比,他倒是穿的清爽,青绿色短衫搭着白色半裤,脚底的拖鞋被他踩得咯吱作响。

着眼一看像是要去度假。

符霄本发愁去找他的,这么热的天,人都要烤化了,没想着一出门正好碰上。

“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?”陈观南扬着头望他,同时踏上最底下那节台阶。

符霄故而退后,向阴凉处躲了躲。

“没电了。”

地面被晒得要烫脚底板,陈观南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最上一阶平面,半信半疑接过他指尖的手机,一按果然如他所说,关机了。

看吧,没骗你。

明明都跟你说关机了,怎么还不信?

符霄耸肩,稍显得意地牵了下嘴角。

陈观南斜他一眼,十足十地明白他那表情在暗爽什么。

“你这狗总是有诈。”

“是你道行太浅。”符霄反驳。

“是你一肚子坏水。”

“行。”他难得自认。

陈观南刚要把手机还他,就见符霄摆了摆手,“你拿着吧,帮我找个充电宝充上电。一会儿还要用。”

陈观南:“……”

原来诈在这呢。

陈观南吃瘪似的收了他的手机,问他:“晚上喝酒去不去?叫上阿野彭聿风。”

“不去。我有约了,张楚辉叫了吃饭。”

张楚辉是符霄他们班长,陈观南也认识,交情不算浅。

因为两人都自来熟得厉害。

“去哪吃?”

“百跃楼。”

陈观南狐疑地看符霄一眼,毕竟几分钟前刚挨了诈,后者一副“你爱信不信”的表情,陈观南更迷,随手给张楚辉发了个信息。

那边回的快,说没错,晚上确实是约好一起吃饭,叫他没事也去。

陈观南再次吃瘪。

从穿开裆裤开始直到现在的交情,即使不张嘴也知道对方要狗叫什么。可要是符霄稍微存那么一点心思要蒙他,他就没摸准过。

“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去。”陈观南说。

“我们班的聚会,你去什么?”

“你分这么清干什么。”

“我分不分得清是其次,倒是你怎么这么闲?”符霄大手搭上陈观南肩膀,没等他回话又接着说:“你要是闲的厉害,就先找个女朋友。你也知道,陈爷爷每次见了我们老头都要说我带着你鬼混,害得我每次都被老头叨叨一大通。”

陈观南翻他个白眼:“你倒是说的容易。”

符霄不置可否。

陈观南的长相太吃亏。

怎么吃亏?渣男脸你说吃亏吗?

明明是个母胎单身汉,却偏偏长了张桃花满树的脸,陈观南自己也发愁。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只喜欢那种纯的不行的乖乖女。更愁。

两人在礼堂前暂时分别,陈观南去开车,符霄去还礼堂钥匙。

把礼堂钥匙给吴院长妥善还回去,符霄才算是完成任务。这钥匙他以前摸过太多次,从不觉得有什么,今天却是明显的空落落。

临别之际,从前古板且冷冰冰的老头也变得稍有温度。吴院长问他以后什么打算,他说趁着年轻先得把知识换现,总不能上了这么多年学归来孑然一身吧。老头难得笑,最后说了句好好干。

陈观南开车过来以后就在校门口等他,符霄出来的时候只觉太阳耀眼。

两人开车过去,陈观南坐副驾驶。

符霄握着方向盘却心不在焉,路上没注意闯了个红灯,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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