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代市井经商养崽日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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寅时七刻,天色未明,房锦儿已快行到金光门。
金光门开在盛都西城墙,素日多有往来城乡的贩夫走卒通行,她手中没有灯,但快步跟在几架点着火把的骡车后头,倒也不难走。
以房锦儿前世所知,这桐油产自油桐树的桐籽,易种、籽多,压榨起来也相对容易,乃是自古便有的油类之一。
作灯油的用法不常见,恐怕还是因为这朝天子兴学政策所致,更加广泛的用途,应还属工业、船舶与建筑,也不知这朝人民已经运用到什么程度。
房锦儿脚步飞快,越想越是兴致勃勃。
依她看,灯油肯定有得赚,而若是这朝人民尚未发现桐油的更多用法,那大的赚头还在后面呢。
出城没什么规矩,普通百姓抬脚走出去便是了,若非长得太过“瞩目”或是神情异常,或是近日有盗匪作案,守城的卒役兴许都不会看你一眼。
然房锦儿今日有些不巧,碰上四个带刀的黑衣巡检,守在城门两边挨个盘查。女娘、老弱,看着寻常的,只是拿眼睛逡上一逡,便放出去了,但若是身强力壮的、挑担子赶车的,就得挨拦下盘查一遭。
房锦儿无物一身轻,自然简简单单便被放了出去,听见后头的大娘嘀咕道:“这是怎地,出个城还盘查起来了?”
有人回应道:“听说是盛都外头出了人命,你瞧,巡检司并着街道司,城里城外都查得紧嘞。”
那人说着回首撅了撅嘴,示意城门那头还有穿红衣的卒役,与那黑衣的是一同来的。
在这朝,穿红衣的是街道司,专管城内街坊曲巷,而穿黑衣的则是巡检司,管治的便是城郊和官道,两司各负其责,如今这般合作,想也是有大案发生了。
出了金光门就一条向北的大道,房锦儿与同出来的几人行得不远,竖着耳朵听。
又有人道:“说是边境来的流寇入了城了。”
“那哪能,”大娘道,“小郎君,可不要自个吓唬自个,咱这盛都城也是流寇敢来的地方?”
有人附和道:“没错,我看亦不能,定远大将军还在咱盛都城里呢。”
那人便道:“嘁,各位要不信,便当我胡说。”
一行人七嘴八舌,如此听了一会,便行到一条分叉路口,笔直的官道蜿蜒成双,一条依旧顺北而上,另一条便伸进山中去。
房锦儿愣在原地,眼瞧着一群人都顺北去了。那大娘走着走着忽见她停住,转头道:“小女娘不识得路?”
房锦儿点头笑笑,顺势道:“头回出城走亲戚,幼时去过,但时间太长,有些记不清了,只记得……”
她想着前世所知有限的油桐习性和模样。
“只记得那亲戚家是做菜油生意的,住在山丘上,顺着这金光门出来朝前走便能到,丘上种了许多绿叶白花的树,树上常结有青果子,很是枝繁叶茂。”
那大娘想了想,笑道:“绿叶白花的树,那可多了去了,但结青果子的,还真不晓得。”
随行几人皆如是说,问路无果,房锦儿决定先朝山中那条岔路去,总归时间还有,走错了还能再走回来嘛。
亦有人劝道:“外头都出人命了,山上恐怕不安全,小女娘要不还是回城里问清楚了再说。”
既已来了,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,房锦儿犹豫片刻,还是作别几人,独自上了山。
山路虽也是官道,但许是人迹稀少,年久失修,崎岖又坑洼不平,比起先头的大路着实难走了许多。
房锦儿这具身子尚未恢复完全,本身底子又差,走不多时便气喘吁吁起来,只好跟着林鸟寻了条两拃宽的小溪,坐下捧几捧水来喝。今日还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找到那桐油庄,带在怀中的剩胡饼她不敢吃,如此歇了片刻,便又起身赶路。
按那卖油郎出摊的时辰计算,桐油庄距离盛都至多走两个时辰。
房锦儿在空山之中行了不到一个时辰,本以为路途尚远,又想着半天不见一人,或许是走错了也不一定。正犹豫是否还要继续时,忽然听得一声牛吟,树丛中走出个放牛的老汉。
房锦儿先是一惊,待到看清,忙把人叫住,急急说要寻地方买些油。
怎知那老汉很是鄙夷地看她几眼,末了牛鞭子一收,吹胡子道:“你是要寻那个做油的作坊?往那头再走一刻钟,你看见便能晓得。”
房锦儿心中大喜,但又奇怪那老汉为何这般看她,待要细问,老汉已然赶着牛行远了。
房锦儿心说罢了,只要能找到桐油庄,那老汉便是骂她几句又何妨?她喘着粗气,兴冲冲朝着老汉所指又走一段,果然见到绿树白花之下掩着一排青砖瓦房,远看不觉多壮观,可沿着墙根行了好长一阵,竟丝毫不见院门开处。
待到终于寻到油庄正门,房锦儿突然明白了那老汉的眼神。
这桐油庄名唤“北氏桐油”,规模竟是比想象中大出几倍不止。只从外看,青砖乌瓦沿山而立,水磨石墨齐整有序,诸多工匠穿梭其中,盛油的木桶更是一车接一车往外运,还不知里头有多大。
也难怪那山道崎岖难走,空无一人,原是庄子的另一侧有通车大路,只不过不往盛都去,而是朝东通向河南道的莱州、沂州、密州等临海的州郡,这才不为盛都人所熟知。
房锦儿又惊又喜。
惊在这朝的桐油庄比想象中更加成熟,喜在当真被她猜中了不说,还头一回便找对了路。
她围着那庄子大门左右又绕了几圈,越看越喜欢,只觉心中按捺不住地激动,左右不见有人引路,便抓住个从庄里拉油出来的油匠郎君,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嘴唇,礼貌道:“头回造访,多有打扰,敢问郎君,贵庄买油当如何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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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另一边,房家藏了钱的食盒终是送进了巡检司的大门。
房进名看着买通的胥吏提了食盒进衙门,别提多高兴,搓着手朝蕊娘小跑而来:“嘿嘿,成了成了,这回指定没跑!”
怜晴没好气:“成了成了,这回总算不怕二郎君抢他的浆洗行了。”
蕊娘轻搡她一下,低声道:“不许这样说大郎君。”
怜晴不大服气地嘟了嘟嘴。
衙门里,巡检司司正孙堂和街道司司正牟万里刚刚聊完公事,五脏庙正开始闹饥荒呢,就收到了那食盒。
孙堂面色很是难看。
这几日两司并案,牟万里天天赖在他这儿不走,而他之所以百般推拒房家送来的食盒,一来是房家因为房锦儿的事情,名声实在不好听,二来就是不想让牟万里知道房家捐官的事儿,不想给牟万里分捐官钱。
本来嘛,房家求的是他,凭什么要白给牟万里。
所以他是想着,等案子弄完了,寻摸个人情往来的节骨眼,把人塞进街道司就完事了。
哪知这房家竟如此心急。
牟万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:“孙兄啊,这房家送如此好酒好菜,是……?”
孙堂咬了咬牙,只得把房进利的事大致说了说。
牟万里一听,明白了,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,摸胡子笑道:“那依孙兄看,我这个街道司司副的空职,大约值得几何呐?”
孙堂呵呵两声,心中吐血,一边盘算,一边把房家几口骂了个遍。
说二百贯罢,怕姓牟的嫌少,说五百贯罢,他舍不得,也怕姓牟的反生疑心。这关键是,他那一千贯都还没到手,他拿什么给?
牟万里看出他举棋不定,干脆笑道:“要不咱们先喝两盏?”
这酒是临江楼的好酒,临江楼乃是盛都最有名的酒楼之一,开在大安坊与安乐坊之间的清明渠上。
便是那“盛都有二宝,桥头临江一壶酒,太白池畔丽人眸”里的“临江酒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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