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剑仙裴牧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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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义结金兰
天疏阁主与春风剑侠追着孔雀佛子神魂而去,待佛修念完心经,再无别事,大部分百姓修鬼精怪给新坟最后磕了个头拜别,也就陆续离开。
东莱城众法士、白牡丹、城隍爷和土地爷都没走,姒晴记着那一续的约定,也仍站在坟前等候。
秦无霜笑盈盈地走回来,心情颇好地叫了声师姐。
她身后,东海之主敖昆已不是刚下望乡台时怒发冲冠的模样,也不再叫嚷着要去儒门算账,而是正与城隍土地告辞,似乎是要回东海,想必是被秦无霜巧言劝住了。
秦无霜想利用敖昆做什么,姒晴不愿去猜,只作不知,颔首应了一声。
她两个并肩站着,说着闲话。
日中之时,天外一条白龙飞来,到青山上空,解春风化回原身,与裴牧云相携踏云而下。
众法士与城隍土地见他二人悲伤神色,大家又都没忘记明王眼,心里都对佛子下落有了数。
他们心底一叹,行礼道:“阁主。”“剑侠。”
解春风歉然一笑,对诸位拱了拱手,先和裴牧云走到师父坟前一拜,全了丧礼,才走回众人身前。
城隍爷与土地爷率先辞别,由城隍爷开口道:“两位节哀。星归道长衣冠葬回东莱,我们身为同乡土地城隍,定会尽心护坟。我与星归道长相识一场,就托个大,两个小友他日来东莱有事,尽管开口。我们城职在身,先走一步。”
解春风与裴牧云都拱手回礼,解春风尊敬道:“二位正神待师父高义深谊,我与师弟铭记在心,这声小友,就厚颜应下了。既职责在身,我们不好强留,待他日相逢。”
城隍土地皆是遁地而走,没入山地,眨眼就不见了身影。
白牡丹随后辞别,踟躇片刻,忍不住问:“两位恩公,可有相识的机术师?”
裴牧云问:“是你的手臂?”
“无事,”白牡丹摇摇头,举起机械左臂,各部分配合依然流畅,“我是想,改一改?”
猜测白牡丹是羡慕刚才电影预告里的大机器人,裴牧云一时语塞,机械义肢是一回事,机械义肢武器改造可就是另一回事了,他不确定机术师能不能做出来,但既然是祂的愿望,这问题还是留给祂自己跟机术师讨论。
裴牧云顾忌着在场毕竟还有儒门中人,没有直言,而是看向东莱城众法士,正要开口,东莱城总领法士却主动道:“阁主,我们已决定派半数法士回去处理阁务,不如就让他们先带这位小友回阁,让她与机术师水镜联系咨询一二,之后,再要指路或安排车马,都交给我阁法士就是。”
如此安排周到,裴牧云谢道:“那就有劳。”
东莱城总领法士立刻拱手道:“阁主言重了。还有,方才望乡台中所见场景,我们想跟阁主聊聊。”
“我正有此意。”
裴牧云点头应了,这时才看向姒晴,尊重问道:“我答应将军一叙,不知将军是否介意我阁法士旁听?”
姒晴利落回道:“有何不可?港口舰队是我徒弟属下,若阁主信得过我,不如我们移步舰上,出海而谈?”
姒晴口中的徒弟,就是把星归道长聊去东北建鎏金黑城的朵颜将军,那日三人正是在东海港口偶然相会,裴牧云忆起那日情景,一瞬神伤,但记得师兄告诫,迅速收敛了悲容。
面对这位儒门高修的邀请,裴牧云并不犹豫推辞,平静应承道:“那就叨扰将军。”
姒晴闻言一笑。
她是自幼修行的女武修,灵气养出的高挑身材,更胜许多凡间男子,她平日里不苟言笑,加上通身的杀气,常让人忽略她的好容貌,这一笑,霎时艳若蔷薇,令不少法士看愣了眼。
半数法士向裴牧云告辞,带着白牡丹离开。
姒晴利落一扬手:“请。”
裴牧云与解春风也道:“请。”
却是此时,秦无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几乎失态地急道:“且慢!”
众人都看向她,秦无霜却谁都不看,满脑子都是师姐主动为天疏阁主安排巨舰的那一句话回响,只觉天旋地转。
秦无霜强撑着走到师姐身边,伸手就从师姐武袍前襟中掏出一枚令牌,姒晴倒是如往常一般既不闪避也无防备。
秦无霜手握着令牌,清明了些许,定了定神,转过身莞尔一笑:“无霜忽而想起一些要紧的体己话,非与师姐现下商议不可。请两位前辈与诸位法士先行一步,到了港口,现出师姐令牌,自有专人引你们上船。”
裴牧云与解春风都看出她神态有异,再看向姒晴将军。
姒晴将军闭上眼再睁开,对裴牧云与解春风沉着道:“各位先走,我随后就到。”
不便打搅她们师姐妹私话,师兄弟二人与众法士也不多话,拿了那令牌下山去。
等人都走了,姒晴也不拖延,直问:“你要说什么?”
“换个地方,我不要在坟前说话,多吓人呀。”
秦无霜强自笑了笑,伸手抓住姒晴臂铠,竟拉着她踏云而起。
灵云低低飞起来,秦无霜特意选了与天疏阁众人完全相反的方向,通向海岸线的另外一边。她背对着姒晴,垂眸看着
云下田野城池一一后退,心乱如麻。
秦无霜对姒晴太过了解,师姐不拘泥小节,纵使平日对她百般纵容,但在大义上,若师姐决心要走一条路,那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,师姐也绝不会回头。
身为武将,姒晴总是尽忠职守,然而,只有在遇着仁爱明主的情况下,姒晴才会替君主着想,甚至于主动安排。
在儒门之主姬肃卿面前,姒晴连话都从不主动说。
在旁人看来,姒晴只是借出徒弟手下巨舰共天疏阁主商谈而已。但那舰队是朵颜将军心腹,那艘巨舰,更是长公主不多的几位忠心下属商讨造反大计的移动要塞,一旦出了海,这艘巨舰上发生的谈话,绝不会传入外人耳中。
姒晴轻易借出这艘巨舰,对天疏阁主的认同之意,已是非比寻常。
而天疏阁主丝毫不怀疑姒晴用心的磊落应对,也正符合姒晴的脾胃。
秦无霜咬紧了牙,她早该知道!她就不该放任师姐跟来东莱城!在玄真观门口感觉不妙时,她就该早早拉着师姐离开!
越想心越慌,秦无霜刻意分心看云下的街道行人,却不妨看见那黑矮胖子吴贤正跟着一名红衣女子走入暗巷,顿时恶心得无以复加。
无论高门大族还是寻常百姓,一般只在大喜日子才会穿大红衣物,尤其是百姓女子,一生只在出嫁那日穿一回红。
相反,街头流莺,这种廉价底层的妓子大多没有帮手,只得亲自拉客,必须穿得不同,让男人一眼就认清身份,她们多穿红裙,久而久之就成了默认俗规。即使没钱买红裙,也要想法设法染一柄红雨伞,撑着站在阴暗巷口搔首弄姿,等来了客人,就与他钻进深巷,直接掀裙相就,最多撑开伞遮一遮。
流莺常常横死野巷,她们一生饱受欺凌,容易出怨魂,怨魂易招魔气,这就是民间多红衣女鬼、红伞女鬼传说的缘由。
秦无霜怎会看不出吴贤是在嫖流莺,她本就心气不顺,这下又冷不丁被他脏了眼睛,气得恨不能一把火烧了那暗巷。
但她毕竟还有要事,当即加快云速,紧皱的眉一路飞到海边都没松。
海岸线这一边不像港口那边那般繁华,只有个小渔村,岸上撑开架子晒着渔网、鱼干。
似乎今日是有村民成亲,能听见唢呐声。
秦无霜嫌鱼干味重,不愿落云在岸,而是停在海上。
她们站在海水上,一个杀伐艳丽,一个巧笑嫣然,都是神仙似的人物,又凌波玉立,惹得岸上一些孩童纳头便拜。
姒晴不爱在凡间这般招摇,却也知秦无霜好洁,只催问:“要说什么?”
秦无霜仔细看着姒晴,从她的赤红马尾,看到她颈间暗红刀痕,再看她的武袍和动力铠,最后视线落到她腰间的越王之剑,剑柄上挂的剑坠,是一柄小小的越王之剑,姒晴自己打造的,秦无霜曾用自己的小指头比过,差不多大。
秦无霜看着看着,忽然说起:“师姐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。不像其他人,是为我是姬肃卿的私生女儿待我好。师姐待我好,是感同身受。师姐也曾孤苦,故怜我伶仃。”
她说着就红了眼睛:“我刚到儒门时,还小,常做噩梦,是师姐陪我,为我梳发,陪我安眠,等我睡了才接着挑灯公务。
“我初次金榜题名时,打马游街,师姐担忧女状元遭人闹事,特意异装入世为我牵马。
“我初次登堂拜相时,朝野树敌,师姐违规救我,匆匆下凡专程为我挡刀。
“我也曾落难、曾遭贬,还是师姐陪我,不嫌我乱发脾气,还让我住进山涧小院,打扰师姐清修。
“师姐不光是待我好,师姐眼界卓识,难觅知音,幸而老天让你我相遇。放眼天下,女子中,唯你我二人而已!”
原本动容的姒晴,听了这句,又闭了眼。
秦无霜却没注意,她耳听着那渔村唢呐声中传来的大声喜礼,心里只有留住师姐一个念头,铺垫了这么久,终于道出请求:“师姐,你我二人早已情同姐妹,那渔村有人嫁娶,想必今日是个良辰吉日,此刻,晴天在上,碧海在下,师姐可愿与无霜结拜?”
姒晴反问:“你要与我结拜?”
秦无霜反问:“师姐不肯?”
姒晴却道:“你真心想结拜,我有什么不肯。”
秦无霜咬牙笑道:“我如何不是真心?”
姒晴点头道:“真心就好。”
语罢,姒晴面朝大海,利落撩袍一跪。
气刚生了一半又被姒晴噎回去,秦无霜深吸一口气,也在姒晴身边跪下。姒晴并不说话,只等秦无霜指示。秦无霜又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主持结拜之礼。
秦无霜:“多年爱护,刻骨铭心,一拜晴天。”
秦无霜拜天,姒晴拜天。
秦无霜:“举世无双,幸逢其会,二拜碧海。”
秦无霜拜海,姒晴拜海。
秦无霜:“义结金兰,生死与共,三拜姊妹。”
秦无霜、姒晴对拜。
礼成。
秦无霜立刻嫣然一笑,迫不及待地改口道:“姐姐!”
姒晴亦是一笑,诚心应道:“霜妹。”
秦无霜握着姒晴臂铠,撒娇道:“我与
姐姐义结金兰,不知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?”
姒晴慢慢答道:“霜妹,只要不违道义、无愧于心,你说什么,我都答应你。”
秦无霜心跳如一踏落空,却嫣然笑道:“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?这件事,自然既不违背道义,也不要你愧心。”
姒晴看向她:“你说。”
“我要师姐今日,”秦无霜指甲掐进掌心,“无论与天疏阁主谈得如何,都必须跟我回儒门!”
姒晴闻言,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。
“霜妹,你早已猜到了。”姒晴闭上眼,“这件事,我不能答应你。”
第52章 分道扬镳
秦无霜脸色难看至极,质问道:“姐姐才允了我的,这是要出尔反尔?”
姒晴坦然道:“我说了,不违道义、无愧于心。你说的这件事,我自然不能答应。”
秦无霜怒容更甚,紧逼道:“你是儒门将领!我要你答应我回儒门,违了何方的道义,要你愧什么心?!”
“我是儒门将领,似乎也不该与你密谋造反。”姒晴直视着她,波澜不惊,“何况,我的道义与良心,你一清二楚,也该明白我为何选择不回儒门。霜妹,这些你不在意、我也不在意的废话,不必多说。”
她们太过相熟,即使姒晴生性老实,又怎么会不知道秦无霜最肖似其父的是嘴上功夫,他们父女两个久经官场,欺上诳下、忠上聚下、媚上惑下的功夫都是一等一,为达到目的,什么话都说得出,而且都能说得漂亮,天底下锦绣大义文章做得最好的就是这两人。
正因为熟知,秦无霜以往从不对姒晴耍大义压人的花招。这也是因为秦无霜对姒晴同样十分了解,若真正对百姓对天下女子有利,姒晴主动就会去做,根本不需要秦无霜以言语相逼,但若不然,就算秦无霜拿大义做文章说出花来,也没用。
儒门与天疏阁,哪一个是为百姓做事,本来就一清二楚,只要没瞎了心眼,从望乡台下来后,都不可能再选择儒门。
此时此刻,秦无霜拿捏着大义出来,姒晴只当是她寻常操作,并不生气,但其实秦无霜是急狠了。
被姒晴这个老实人用言语驳回,秦无霜一下子竟找不出话说。她并不是真正无话可说,只是一时已经气糊涂了。
那渔村喜乐不知何时停下,只余海风风声。
秦无霜发髻被风吹乱,姒晴见她怒不可遏,忽地一叹。
姒晴伸手解下腰间越王之剑上的那剑坠,这缩小版的越王之剑,秦无霜一直很喜欢,从小走在姒晴身边就爱拽着这剑坠摆弄,还时时拿手指头去比量,一晃眼,小女孩就长大了。
“今日义结金兰,姐姐没准备什么赠礼,实在惭愧。这剑坠你一直喜欢,就送给你。往后姐姐不在身边,就让它保佑你周全。”姒晴抓起秦无霜的手,将那剑坠放入秦无霜的掌心,一抓一放的须臾间,无声用修为把秦无霜指甲掐出的掌心血痕治疗愈合。
但秦无霜听她这赠别似的言语,却是怒火更织,紧抓着剑坠质问:“你我相知相伴这些年,共谋大业,距动手只差一步,你在此刻弃我而去,就用这破烂打发我?!你还敢提与我密谋造反?好姐姐!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?!”
“我答应帮你推翻旧日朝廷,儒门是第一步。”姒晴并不否认,甚至直言不讳,“我有意加入天疏阁,是因为天疏阁主一样要推翻旧日朝廷,一样要推翻儒门,而且,他的家乡证明了我想走却无法肯定是否存在的道路是可行的,而他知道该怎么走。我没有忘记初衷,若你也一样,该随我留下。”
说到这,姒晴还看向秦无霜,诚心邀道:“霜妹,儒门已朽,你不……”
听出相邀之意,秦无霜更是怒到浑身发抖,仿佛遭了莫大背叛,竭斯底里地打断道:“你阵前变卦,背叛于我,胆敢反过来指责我忘记初心,还妄想我随你加入那臭男人的天疏阁?!我要这剑坠何用?!我不要这哄孩子的破烂,你若当真不忘初衷,就留下你的人!”
说着,秦无霜特意高举握着剑坠的那只手掌,掌力一运,竟将那剑坠碎为齑粉!
齑粉瞬间被海风吹了个无影无踪。
姒晴闭目,坚定答:“不可能。”
秦无霜恶狠狠盯着眼前人,恨不能把天疏阁主碎尸万段。
忽地,秦无霜气极反笑,倨傲莞尔道:“姐姐,那天疏阁主或许是个好人不假,但他那家乡里的女子,没灵气浣体,体力武力均不如男,他自己也承认实情根本没他说得那般好,你可不要说你没注意!没有武力,没有权柄,靠男人在太平年岁施舍让步,这就是你要走的路?!”
姒晴摇头道:“一个大多数凡间女子都有上学工作机会、不强行婚配的地方,其中观念转改,想必历时不短,何其不易。那条新路或许不完美,但我们可以努力影响它,将它改得更好,你掌握儒门的老路,又能给凡间女子带来多少好处?
“你总是拿凡间女子说事,言行中又总对她们极为鄙薄,拿她们衬托你有多透彻清醒,但你可曾想过,她们不如你,是因为她们没有你那样的出身和机会,而不是她们真就如你所说那般自甘下贱?霜妹,你确实聪明,却太习惯拿大义
当大棒敲打,没有真正的仁心。”
说到最后,姒晴语气不算太重,也已颇为严厉,是推心置腹的规劝之言。
秦无霜却愤怒反问:“哦,我一个女儿家没有仁心,反是那个臭男人有?!”
“是,”姒晴竟十分坚定地肯定道,“他有。儒门之主前日没死在不周山下,足证天疏阁大公执法,不动私刑。而我们在望乡台上看到的一切,更证明他与别个男女都不同,是最好的那个一线生机。而且,他很诚实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,诚实?姐姐专诚提这个,是特特要说我是个小人了?”秦无霜发疯似的娇笑起来。
姒晴却直视着她,毫不留情道:“我不会说你是个小人,但是,霜妹,前日儒门之谋,你并不像你说的那般无辜。”
被姒晴一语道破,秦无霜也不再装模作样,狠戾道:“女子要翻身,天柱绝不能断!”
“你说得不错,天柱不断,对有修为潜力的女子,是最好的局面。”姒晴点头同意,老实诚恳地分析起来,“但霜妹,天道在上,事有所为有所不为。何况儒门阴谋已败,而且是败露在天下人眼前,星归道长拼着一死为两个徒弟解套,你再不可能拿大义强逼他们两个去补天,即使他们肯,天下人都不肯。”
秦无霜冷笑:“笑话,姬肃卿敢设这个阴局,就是因为只要天柱不断,千百年后,天下修士再如何道貌岸然,心底都知道是儒门保住了天柱,保住了他们的仙途。到时候春秋几笔,翻盘何其容易,实实在在的好处,才是硬拳头!”
姒晴并不反驳,却问:“你以为,孔雀佛子为何要向地府借望乡台,为何要在定然会有各类送葬者的星归道长葬礼上当众雪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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