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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折柳记》

10. 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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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灯时刻,暮已四合,夏日暑热着一阵晚风散了些。

晚膳后,孙嬷嬷着人预备好了沐浴汤泉,独在内间伺候柳宛娘卸妆。

才放了头发,便听得外头的丫鬟来报,说是六姑娘身边的雪衣过来。

柳宛娘叫了人进来,雪衣入内,问了王妃安后,仍旧照往常的例子,将近三四日之内在乐娘身边的所见所闻一一详细如实禀报。

柳宛娘捻着胸口边一缕细软的发丝,垂着眼儿静静听完了,方对雪衣点点头说:“你做的很好,今后,你还是跟在六姑娘身边,好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,若觉察到什么异样,及时向我禀报。”

雪衣毕恭毕敬应了一声,退出屋子仍往洗月阁的方向回去。

待雪衣离开以后,四下无外人,柳宛娘回忆起方才雪衣所报,似叹似笑地说了一句:“我嫁给王爷七年,倒是头一回见他有闲心肯指点旁人的笔墨,一时倒不知是该羡该嫉。”

孙嬷嬷立在背后替柳宛娘柔柔梳头,宽声道:“许也王爷一时兴之所至也未可知,不过瞧着六姑娘有趣,指点她一二罢了。”

“只是我听雪衣话里的意思说,王爷有意指点,六妹倒似不怎么领情呢。”柳宛娘嘲弄一笑,透过镜子看向孙嬷嬷,“嬷嬷,你说她这可算是欲擒故纵、欲进反退?如果真如此,我倒要高看她一眼。”

“奴婢冷眼瞧着,倒不是娘娘说的这么回事。”孙嬷嬷垂了细长的眼,“六姑娘入府两个多月来,待您敬重珍爱,与王爷每每相见,也甚是恪守礼节本分,从不多看多言,甚至每每您有意襄助她二人相处,这六姑娘倒急急地主动避嫌。依照奴婢瞧,她心思单纯,断无娘娘所想的这般复杂。此番王爷要教她笔墨,她不愿,应也是当真不愿。”

柳宛娘颦眉:“这样拖下去,终究不是办法。嬷嬷,你说难道是她瞧不上王爷?”

孙嬷嬷忍俊不禁:“瞧您,病急乱投医,说得愈发偏得没边了。”她敛去笑,逐渐端正了眉目,“照奴婢瞧,论理,六姑娘不该对王爷无心,可几次三番她不为所动,奴婢私下揣度着——恐是她心里占了人也未可知。”

柳宛娘眼眸里寒芒一现,略一点头:“嬷嬷说的在理,只怕有这个缘故在,所以她不肯与王爷亲近。对了,正好家里也递了帖子来,母亲过几日要从侯府过来一趟,届时,我再托她替我打听清楚吧。”

柳宛娘的手指死死抠在桌沿上,闭上眼深吸了口气:“嬷嬷,你知道的,芳菲馆的人过来禀报,说云娘子的月信推迟了半个月,恐是喜,我便急忙着了太医过去请脉。好在不是,我这颗心悬了半日,才终于放下。”

“因这事,这几日,我心里是越发地急乱了,得赶在后院那群姬妾之前叫她生下孩子才行,将那孩子抱在我名下。否则若是被妾室子占了长位,将来终究是个祸患……”

“嬷嬷也知道,前儿太后娘娘匆忙急诏王爷入紫光殿,是为了什么吧?”

一语掀起心头千层浪,孙嬷嬷脸色一僵:“可是那位……不好了?”

柳宛娘冰凉视线透过铜镜,对上孙嬷嬷,摇了摇头:“只怕,熬不过一二年。”

“那届时咱们王府……”孙嬷嬷倒吸一口凉气,不敢再继续往后说。

今上小圣人羸弱体衰,自打出生便是用药罐子泡着养大的,如今不过垂髫年纪,却日日卧床昏迷,太后只得把一应庶务通通交予摄政王,自己侍汤奉药照顾这唯一的儿子。

这小皇帝年幼又无后,一旦驾崩,身为先帝同胞兄弟的摄政王裴既,便是这大雍朝万里河山名正言顺的继位者。

柳宛娘便是一早嗅出了将来的机变,才早早谋划。

事到如今,也顾不得那小六心里有人无人,既选定她,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。

-

“姑娘?姑娘?”

“藤雾斋的人过来请了三遍了,王爷已下朝了,您赶紧起身来梳洗一番,王爷说您从今儿开始就在藤雾斋里学写字呢。”

“姑娘?得赶紧着了,不可再赖床了。”

雪衣的声音魔音贯耳般悬在头顶不停地绕圈,乐娘把脑袋埋在漆黑的被褥底下,闭着眼一遍遍地给自己催眠。

听不见、听不见、她什么也听不见……

雪衣锲而不舍继续碎碎念,一面拿手轻轻推乐娘身上。

“雪衣,你去跟他们说,就说我病了,我去不了。”乐娘被她骚扰得无法,只得掀了被子坐起身,半央求半撒娇地道,“好雪衣,你就帮我扯个慌吧,我真不想去。”

那日裴既在宛静堂说要教她写字,过了几天却也不曾听见动静,乐娘便以为他随口一说不必当真的,遂也渐渐没把那事放在心上,这几日还是该吃该玩,哪晓得今天一大早洗月阁就来了人,说是让她准备妥当去裴既的书斋里上学练字。

这哪是上学去,分明是上刑去。

雪衣从床头的架子上抓了件外裳披在乐娘肩头,扶着她的手请她离了床,又嘱咐背后的小丫鬟们捧了衣带上前伺候着装,随后伺候盥洗的人也上来。

“这个谎奴婢可不敢替姑娘撒,若教王爷知道,奴婢这差事还想不想当了?”雪衣好脾气地按了乐娘在妆镜前,开始细细挽发。

乐娘郁闷道:“那我自己说,左右与你们不相干就是了。”

雪衣抿嘴笑:“姑娘撒谎说自己病了,到头来还不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周?转来转去,挨罚的还是奴婢们。您就去吧,王妃娘娘不也同意这事么?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?”

乐娘转头,柳眉轻拧着,神色中多了几缕严肃认真:“我一介未嫁女,若说跟着姐姐身边也罢了,这样私下与王爷相见,只怕生多少闲话出来。”

“王妃娘娘都不曾言语,旁人岂敢有这种混账念头?姑娘想多了。”雪衣笑道,“何况那藤雾斋是王爷的办公之处,上下都是眼睛,如何又叫私下相见?”

她又拍了拍乐娘的肩膀,柔声道:“照奴婢看,王爷和王妃这才是真真正正把姑娘您当亲妹子看待呢,您有什么好顾虑的?”

乐娘垂了鸦羽般浓密的眼睫,并未搭腔,心里却还是有些疙瘩。

从这几日开始,她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,可一时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,也只好先这么混过着,走一步看一步。

洗月阁离藤雾斋之近,几乎就是几十来步路的距离,但因为是裴既起居办公之所,府中诸人轻易不得踏入,乐娘也是头一遭进来。

罗绮穿林,依山建榭,举目而望,雅轩临水,小桥傍溪,很是疏落雅致,足见主人品味不俗。

藤雾斋内时常伺候的几个太监引着乐娘入一水榭,榭内安桌设椅,摆了文房四宝,水台之外的池塘内莲叶接天,清风送爽,在此处坐,倒是风雅宜人。

“姑娘先歇着,王爷车马少时至王府门外,稍后就来。”

引路的小太监让乐娘在水榭一处桌案后坐了,便垂首恭敬退了出去,留她一人在此。

乐娘望着满池塘的莲花撑着腮帮发呆。

这裴既也是真有意思,一大清早地扰人清梦,把她从被子里强抓出来说什么上学,结果她人到了,却叫她在这里干等着。

昨儿晚上乐娘偶发兴致与几个守夜的小丫鬟夜聊到二更天才睡下,此刻倒也着实有些精神不济,何况谁知道那裴既几时过来?遂浅浅打了个呵欠,望左右四下里无人,挪了桌上笔墨纸砚,趴着略闭目养神一番,等听见动静再坐好不迟。

想是这么想的,可一俯身趴下去,水榭外微凉温柔的风轻轻往身上一拢,乐娘的两只眼皮就不住地打起架来,朦胧之中几睁几闭,不知何时,倒胡乱地睡去了。

-

黑暗中,乐娘觉得鼻尖上挠得痒痒的,像是附了什么东西在上。

她皱皱鼻子,鼻子上的东西就动了动,却没离开。

乐娘惺忪睁了眼,抬手去拂鼻尖,一只翠色的小蜻蜓倏然飞远。

原来是只小虫。

她打了个呵欠,把压麻的手臂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桌上,一梦正酣,还预再浅阖会儿眼睛时,身边冷不丁传来一道沉静含笑的男人声音:“可睡清醒了?”

乐娘寒毛倒竖,余存的那一星睡意猝地散了,一激灵从桌上爬起来坐直了身,循声看过去。

裴既不知何时已经来了,就坐在她近旁的另一张桌案背后,正闲倚着太师椅,手里捏着卷书看。

见她清醒,便略放下书,掀了眼帘笑吟吟望过来。

乐娘从天灵盖麻到了脚后跟,连忙瞅一眼水榭外的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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