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山河犹在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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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真看着被鞭子抽到在地,摔坏手中唯一陶碗的老人,忍不住想要上前教训那个杂碎。
高修玉拉住他:“切莫妄动。”
“可是将军……”
“我知道的,怀真。”高修玉看着怀真微红的双目,渐渐捏紧拳头。
夜间,几个看管之人躺在一处茅舍里说话,其中一人躺在通铺上望着上面摇摇欲坠的一根稻草,怨道:“这鬼地方,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呐,我已经被虫子咬怕了。”
说完,他觉得身上有些痒痒,遂伸进被窝里挠了挠。
另一人接话:“这春夏秋冬,哪有空闲下来的,若想离开啊,就得立功。”
“凭我们几个天天守着这一堆老百姓种地就能立功?我看你是痴人说梦了,照这样下去,莫说立功了,就连离开这里都难,还是军营那帮兄弟好啊,跟着将军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茅舍里静默了一阵,一只蛾子扑向烛火,点燃翅膀,发出轻微的噼里声响。
有人问:“明日该谁去交记册了啊?”
“我。”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来。
翌日,天刚茫茫亮,棚舍里便有人挑着灯离开。
高修玉认出,他就是昨日带老百姓去田间除草的那个。
这么早就起身,看来是要到城中交他们口中的“记册”。
到了城门口,天光已经大亮了,排着长龙等待入城的人一个接一个进入城中,高修玉压低帷帽才抬头,恍惚之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街口。
“郎君,看什么呢?”怀真用手肘碰了他一下。
他望着空空的街口,心中尚且疑惑,却对怀真淡声说道:“没什么。”
那人入城后的行迹十分迷惑,不走大道,反而横穿各种小巷,足足绕了半盏茶的功夫,可见行事谨慎,戒心严重。
高修玉不敢跟得太近,生怕打草惊蛇,断了这条唯一的线索。
离开巷子后,那人站在一棵槐树下东张西望,像是在找什么人。
半霎后,一个同样戴着帷帽,身穿黑衣的人缓缓而来,最终停在槐树下头。
他是背着巷口而立的,高修玉瞧不清他的正脸,只能通过常年习武打仗的经验,暂时断出此人也是个练家子。
“没人跟来吧?”
“没有的。”小卒将藏在怀中的一本册子交到黑衣人手中,又回头看了眼四周,靠向黑衣人低声道,“爷,我们三人在城外不说功劳吧,这苦劳也占了不少,您能不能在主子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,找个机会给小的几个调到军营去啊?”
黑衣人垂首不动,隔着黑色皂纱不紧不慢说道:“再熬熬,熬完这一季,主子就会调你们回军营。”
“真的?”小卒子当即跪下磕头,“多谢爷,多谢爷。”
“行了,快些离去吧,莫要叫人察觉。”
小卒子很快从另一条道离开。
黑衣人翻开册子略略看了两眼,便要将东西收进怀中。
一股子劲风袭来,煽动他面颊前的垂纱。
他偏头倾身,躲过致命的一剑,脚下生风般退离数步,最后抵在墙上。
隔着两道纱,怀真与他互相打量,一个在暗暗寻找机会,一个势在必得。
不待他有所反应,怀真一个箭步冲上去,剑尖对准心口。
黑衣人掀开外罩的袍子,拔出隐藏在腰间的剑,哐声挡住怀真的第二剑。
怀真扭动手腕,剑刃立刻换了方向,整个剑身向上滑去,趁着对方一个不留神,直接挑进衣衫里,带出那本册子。
册子在半空哗啦啦翻页,是风声,亦是催命声。
黑衣人用力撇开怀真的剑,刚要起身去抢册子,册子却消失了。
再一看,竟到了第三个人的手中。
东西到手,便不必恋战。高修玉冲怀真点了个头,二人拔腿就飞上墙,转眼消失不见。
黑衣人摘下帷帽,冲地上狠狠扔去:“妈的,这下完了。”
*
宣芝到达洛州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挨家逛药材铺子,对比药材的成色、质量和价格,最终选定一家叫做“良益”的药材商铺购药。
当归、黄芪、党参、白芷、附子、桂枝、荆芥、羌活……
春雪照着单子将货物一一点收齐全,最后交了钱,便向宣芝交差:“全都齐了,娘子。”
看着满车的货物,宣芝会心一笑,蓦地又想起什么,侧身朝身旁的家仆吩咐:“你去买两块大的油布来。”
“娘子,”春雪望望天,此刻晴空万里无云,“这天不像是会下雨的。”
宣芝点了点她的鼻尖:“有备无患嘛。”
虽然南州的药商只是不给她供货而已,但想想这才是这场战役的开端,她就有些忧心,生怕这车药材再出了岔子,这也是她此行会带那么多家丁的缘由。
眼前的洛州城依旧如那日看到那般安宁和平,百姓的脸上或是恬淡,或是忙碌,却独独没有食不果腹的蜡黄和肌瘦模样。
她陡然想起南州城外对她穷追不舍的那两个流民,他们分明就是洛州人士。这洛州的天,当真都是风轻云淡的吗?
半霎后,马车开始出城,因为后面还跟了一车药材的缘故,她们跑得不快,到了城外天已经快落黑了。
春雪看了眼外头的天色:“娘子,咱们应当在洛州住一晚才是。”
宣芝也正为此事后悔呢,轻叹一声:“我记得前面有个驿站,大约一个时辰就可以到,今晚就在那儿歇息吧。”
今日逛了大半个洛州城的药材铺子,春雪着实有些累,与宣芝说着说着便靠着车壁睡着了。宣芝见状,摇摇头,将一旁的氅衣给她盖上后自己也撑着窗框子闭目养神。
她要睡不睡的,每每快要入梦了,车子一摇晃她便又清醒过来,几番折腾,身子疲软得有些支撑不住,便渐渐靠在春雪身上,想着先放下一切,好好睡一觉。
天上渐渐挂出星子,朗月在林间小道上投下几缕淡薄的光,悬挂在马车头的灯笼晃荡得十分厉害,好几次笼中的烛火都差点熄灭,熬过一坎后,又渐渐活过来,继续照亮。
霎时,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,主仆二人纷纷醒来。
宣芝尚还没完全清醒,揉揉发胀的太阳穴,困倦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这话才出口,她停住手中动作,脑子里有关青云县的一幕幕正如画卷般徐徐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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